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邳州杀童案疑凶:被复制的家暴

2016-04-27 姚胤米 每日人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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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增志开始了他的复仇计划。


他下手狠毒,都是砸头。
被袭击的9个人中,3个是他的亲人,还有6个是未成年的孩子。这些孩子,大多来自离他家不足百米的邻居家。
妻子离家出走,是徐增志报复的导火索,他怀疑邻居挑拨、岳父岳母从中作梗。
徐增志在村子里存在感不强,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父亲对母亲长年家暴最终导致家庭的分裂。以及徐增志几乎完全相同的对妻子的家暴。
当妻子消失之后,他选择杀掉无辜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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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的反复


妻子卢文梅离家出走之后,徐增志先后三次去了岳父岳母家。
第二次去,他带了两把刀,被卢家姐夫夺走扔掉了。那时,卢家人就感觉到事情不妙。
可随后,徐增志的态度似乎转变了。
最后一次去卢家,他进门就拿吃的、喝的,喝醉了,他对卢家人说,他得了癌症,快死了,然后像交代后事一样,把银行卡号等与钱相关的信息都告诉了卢家人。
“要不就离婚,走算怎么回事。”徐增志似乎给卢文梅的婚姻松绑了。
在卢文梅的哥哥卢生政看来,这是个非常明显的转变,以前两个人闹过离婚,徐增志都不同意,“他一直觉得两个人感情挺好的”。
可没想到,徐增志的态度一会儿就发生了反转——“你们别逼我,把我逼急了让你们不好过”。
卢生政回忆:之后的两天,徐增志又发信息说要把自己的儿子托付给他。
态度的反复让卢家人不安,甚至有些恐惧。



在绿树掩映下的卢其银家。图/刘林


从他家所在的徐口村,到妻子的老家宿迁,不过20多公里,徐增志骑电瓶车去,花不了多长时间。


4月24日,徐增志推开岳父家的门,几乎什么都没说,抄起榔头就朝岳父、岳母和卢生政儿子的头上砸去。年近9旬的岳父倒在了房门外,80多岁的岳母抱着小孙子躲进屋内,紧插着房门大喊救命。
事后,卢生政回忆,卢家人都知道徐增志对卢文梅不好,但嫁出去的女儿,也没法过多插手。
家暴的延续


卢生政回忆,当年,直到妹妹卢文梅结婚时,他这个当哥的才知道徐增志这个人。
后来,卢家的亲戚去邳州省亲,第一次见面就发生了冲突。
徐增志以为卢家人是去抢人的,出言不敬,还和卢生政的叔家大哥起了肢体冲突。
这为日后的隔阂埋下了祸根。
最让卢家人难以接受的是:徐增志经常打老婆。
徐口村的很多村民,也都听到过徐增志家传来女人的哭声和求饶声。
一天,徐增志的邻居被隔壁的吵闹吸引,往徐家看去时被目睹的场景震惊了:赤裸着上身的徐增志正往老婆身上浇冷水,并用电风扇对着她吹。卢文梅一丝不挂,大喊着“救命”。
彼时临近春节,江苏的平均气温已至零下,实在看不过去的邻居拨打了报警电话。警察来到了村里,据说徐增志也受到了惩罚。
这次殴打事件之后,卢文梅带着小儿子离开了家。
邻居们说,徐增志打老婆,是因为他怀疑卢文梅“不规矩”。有时,卢文梅跟男性邻居说几句话,都会惹来徐增志的暴怒。
在卢生政眼里,妹妹性格老实,温和,就连被家暴的事情,也不是妹妹亲口讲的,而是徐增志自己说的。



行凶后不到八小时,徐增志在北京南站落网。


很多次打完老婆,徐增志都和岳父岳母认错。而在卢家人看来,所谓的不规矩并没有确凿的证据,都是徐增志自己的怀疑。卢生政记得,有时妹妹接电话,徐增志也会敏感地问:“谁的电话?男的女的。”
徐口村是江苏北部邳州市的一个小村庄,村子里的人多以徐姓为主,民风淳朴,哪家有红白事,村里人都会相互帮忙,有个照应。
1969年出生的徐增志在这个村子里长大。一家兄妹四人,他排行老三。
童年的记忆对于徐增志和哥哥姐姐而言,充满了父母亲的争吵和暴力。徐增志父母二人的感情并不和睦,徐增志的远方叔叔徐明强(音)透露:徐母不怎么规矩,经常把家里搞得鸡飞狗跳的。正是因为这样的理由,徐父经常对徐母施暴。同村人徐伟(化名)说:“他父亲打老婆的时候,会抄起院里大石磨上的鞭子抽。”
另据媒体报道,徐父打老婆时也是赤身裸体,这让附近的邻居都不好意思劝架。
徐增志父亲家的一位老邻居回忆,徐父用鞭子抽打徐母时,小时候的徐增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,“不能哭,哭就打他”。
徐增志11岁那年,他的母亲带着年纪最小的女儿离家出走了,让原本不睦的家庭关系雪上加霜。
最先被这压抑的家庭氛围摧垮的是徐增志的大哥,18岁那年,大哥以喝农药的方式自杀,离开了这个世界。剧毒的农药也带走了徐增志的姐姐,因为男朋友始终得不到父亲的同意,多次沟通未果,男孩最终与别的姑娘结了婚,姐姐也用农药结束了自己的生命。
被拒绝的父亲


徐母离家前前后后折腾出很多碎事,广为人知,这让村子里的本家们都不太愿意搭理徐家人。
这样的家庭环境很自然地让村里人觉得徐增志“背景不好”,徐家在村里的地位并不高,尽管小时候徐增志的老师曾经评价他“很聪明,很多东西一学就会。”
长大的徐增志也不爱说话,即便是和远方叔叔徐明强在路上碰到了,他也顶多喊一声“叔”,没有更多交流。

事实上,徐明强连徐增志的大名都不知道。有一年徐明强叫徐增志帮忙运鱼,干活的时候就没怎么说话,鱼运完后,徐明强留他吃饭,徐增志默默吃完就走了,一声没吭地回家了。



犯罪嫌疑人徐增志的家,也是杀童案犯罪现场。 图/人民网


徐家有自己的二层小楼。在徐口村,大约一半的家庭能够盖起这样的房子,大概要花费十五六万的成本。徐家在村里算是比较穷的,徐增志还是徐口村的低保户。
平日里徐增志家的大门常常紧闭,他不仅和同村人交流甚少,就连和自己大儿子的关系也并不好。逢年过节的时候,徐增志的大儿子会到宿迁的外公外婆家拜望,每一次他都很少主动提起自己的父亲,上大学之后,父子之间的交流就更少了。
徐增志是为了自己这个大儿子盖起小楼的,可他打电话给儿子时,电话那一端的儿子却很少按下接听键。
更多时候,徐增志不怎么爱出门,就连住在他家前一排的邻居,上次见他还是三四个月之前——推着一辆老式的大架自行车,在路上低头走着。
自行车曾是他的谋生工具,有几年,他在村里的学校和医院门口卖小孩子喜欢的气球和玩具,卢文梅也会和他一块儿摆摊,哪里小孩子多他们就在哪里卖。
邳州村民以务农为主,种地是他们主要的经济来源。除了种地,徐增志也打过很多次零工,还自己做过生意。只是每次的小生意,都没能改变他家的经济状况。
在徐口村没有太多存在感的徐增志,给徐明强留下印象最深的一幕是:去年冬天,徐增志不穿衣服,把池塘里的又脏又冷的池水舀起来,从头浇下去。
这种给人带来的阴冷,如同4月24日下午,经常递给孩子们气球的徐增志,哄骗6名邻家小孩到自己家中,用铁锤将孩子们砸倒。

这些受害的孩子中,死的两个和徐增志是本家,有一个要喊他爷爷,一个喊他大爷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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